第二十五节
1
跟着云侍卫进了宫，走了半天后进了片竹园，正暗自惊奇皇宫里竟还有如此清幽之境，耳边响起了云侍卫的声音，一座宅子随着映入眼帘。
“无字楼。”我笑道：“这名字倒有意思，这便是四皇子的宫殿了?”
云侍卫答道正是，又领我向宅子里走，告诉我说李泰本已到了封王的年龄，但皇上在所有皇子中最是宠爱他，便破例留他在宫里作伴。
说话间推开镂花红木门，便瞧见一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风，转过屏风便是正厅，只见冷冷清清放着一张桌子和几副椅子，皆是上等降香黄檀。但式样简单，雕花也利落大方，一色的玩器全无，桌上只一个土定瓶，里边供着几支菊，加上茶奁茶杯和两本书而已。
东西方向各有两间上房，想必是卧室和书房。
“小姐在此稍坐片刻，四爷就来。”安排我坐下，云侍卫便唤进一个侍女替我斟茶，自己走开了。
2
一炷香的功夫后，仍不见李四，我换来他的侍女，问道：“四皇子何时回来?”
她低眉顺眼地答着不知道，只说皇上将他叫去了。
我见再也问不出什么，便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翻起来，竟是楚辞和兵法。
正当要细读的时候，李四来了。
“南生……”他立在门口，含糊的喊我的名字，我放下书，行宫廷礼，毕竟在皇宫里还是要守规矩的。
他摆摆手，竟似有些站不定般晃来晃去，甚至撞在门框上。谁知那侍女竟不去扶他，反而提脚出了门去，还将门给带上了。
嘴角带着一丝揣摩不透的笑意。我一愣，一时搞不清状况了。李四好像还喝醉了酒一样，靠在门上，撞的门哐当作响，我来到他面前，发现他面颊绯红，眼神迷离，呼吸急促，还说着胡话。
但身上并没有浓烈的酒味，我皱着眉，“李四，你怎么了?”
“南生，”他突然抓着我的手，他的手心滚烫似火……
3
“我要成亲了。”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，紧紧拥住，我差点窒息，挣扎着逃脱出来，努力保持礼貌和冷静：“恭喜四皇子，我想我要回去了……”话还没说完，又被他拥进怀里，他滚烫的身体在燃烧在颤抖，那个沉着的李四如今却像着了魔一样，喃喃说着一些呓语，我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他，他一个踉跄险些倒下，我知道眼前这个李四已经不能听进任何话了，我试着开门，却发现门上了锁，我使劲拍着门，大喊着放我出去，却只是徒劳。
我这才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个陷阱，一个串通好了的陷阱。
我忽然回头怒视着这个我曾经那么信任的李四，真可怕，真可笑——真可怜。
“南生……不要那么看着我。”他拽我过去，我的手被拽的生疼，他滚烫的唇抵在我的眼角上，他的脸抽搐得厉害，炽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陷进我的眼睛里。
我知道那是他的眼泪。
可我不想哭，我只觉得悲哀。我一直觉得自己认识的李四是那么的与众不同。他有着显赫的身世，却不引以为傲;他才华不群，却总是一副谦逊温和的态度;贵为皇子，却不似其他皇家子弟般放浪不羁;从小锦衣玉食，却没有半点骄奢乖张的作风。甚至没有坏脾气。对待任何人都彬彬有礼，像兄长那样给我无微不至的关怀。
可我心目中的李四这一刻却被他亲手摔倒地上，碎成碎片。
4
我没有再反抗，我知道那是无谓的，他是四皇子，整个天下没有他求而不得的东西。金银，权利，女人。
他只需动动手指就可以了结整个长安城百姓的性命，更何况一个女子。
周南生，再顽强也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女子。
只是被李四横抱着往里室走去的时候，我的心抽搐着剧痛起来。
5
南生闭着眼睛，没有看那个紧紧拥抱着她的男人。
她的绝望就像一只黑暗里飞行的白鸟，振着翅膀俯身冲向未知的方向。也许下一刻会头破血流……她看到苏州城雨巷里青石板上的冷冷月光，漫山遍野生长着绿油油的稻田，绿得刺眼，就像海浪一样翻滚。然后是宇文安静的微笑，南生，不要哭。
但是她内心的绝望已经要淹死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