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晨,薄雾未散,隔着淡淡的雾气,观赏樱花,犹如身置梦境,不知樱花为何物,若美人一袭迷蒙的身影,在眼前晃动。一支探出墙外的八重樱,含枝绽放,多情的花瓣,相思的香蕊,含着一颗颗清露,似美人眼角的盈盈泪光,期待着有人为她,拭掉眼角的泪痕。
花影重重,白雾渺茫,一袭身着十二单衣的女子,采下枝头,绽放的第一支樱花,渐渐的隐去在茫茫的雾气中。
“纵是美人如樱花,朝暮间,零落红尘踪不见。”菱花镜前,一声长叹,转过身放下手中的镜子,遥望窗前薄雾与樱花。
“您要的樱花采来了。”身着十二单衣的侍女,手捧木漆托盘,托盘上放置一支绯红的樱花。
接过樱花的女子,目光痴迷,一直望着手中的樱花,一朵朵绯红的樱花,如同心中的一颗颗朱砂,纷纷融化,形成一袭浅浅的红色水洼,凝固在心底。缠绕花蕊间清淡如雅的香气,让她沉浸在一场往事的梦境中。
她叫桃子,不,其实本名叫桃源乡,桃子是多年用的艺名罢了,出身与鸟之神居,隔壁偏僻的贫人巷,那条巷子一带,是充满贫穷的地方,但不缺乏快乐,贫穷的人们总喜欢苦中取乐,哪怕吃上一口寿司,也会感到一股温暖袭在心间久久不散。
桃源乡还是孩提时,总是喜欢和同龄人在各各巷子里,玩耍嬉闹,等玩的疲累了,便坐在巷子口的老柳树下,听年近古稀的老人,讲一段平的经历。
从出生到如今,没有离开巷子的她,
一直渴望巷子外的世界,有时巷子里会来几位陌生人,他们会对巷子里的人炫耀说,外界空比这里清新,街道整洁,用黑色的沥青铺砌路面,到了雨天不会泥泞,那里人们过着富足安逸的生活。
天真的她,以为离开巷子,会有过上另一种生活,这种想法被一些有想法的人利用了,假装掩饰内心了的想法,假意好心的将桃源乡带离巷子,在
敷衍下,拐到其他人手中,命运辗转身陷吉原巷。
丛丛樱花围绕的樱州花径,世人都说这里是最美的地方,背离阳光处,躲在阴影下的吉原巷,是一座华美的笼子,有多少女子青春年华消散于此?催残了多少红颜美眷?在过往流年里,此地又埋葬了多少红粉佳人?此地无人的夜晚,佳人独自徘徊在寂静的街道,又为谁暗自轻叹?
因年纪尚小,躲在帷幕后面的她,并不能平安度日,每日做一些端茶送水的活,还招来一些有想发的人欺凌,种种苦痛隐埋心低,无人倾诉。
劳累一天,到了晚上不能休息,必须去背诵难解的徘句,独唱绕口的戏文,若有半句错误,便平添一顿打骂,甚至都断食一天,要是因此耽搁了白日的工作,又是一顿极其严厉的惩罚。
光阴是梦,转身中已在梦的另一边,终于熬到了登台年纪,那时的她正是豆蔻年华,出落了的美丽动人,在吉源巷子走上几个来回,便会惹的众人倾慕,不由的想亲近与她。
登台那日,她身着绯红色的十二单衣,妆容清雅,头戴一支初晨采下的八重樱,重重叠叠淡粉色的花瓣,交织成绚烂的梦境,矗立在乌黑的发髻之上,更显高贵典雅。
轻移莲步,挥舞长长的水袖,垫起脚尖旋转起舞,绣满百花的裙摆徐徐展开,恍置春天在降临在舞台中间,一捧花瓣,从上空扬扬洒洒的飘落,划过她白皙的脸庞,回头对众人盈盈一笑,舞台下,响起掌声一片。
那一夜,她的名气远播,竟有人为她,千金一掷为红颜,有也不远异乡,只为看她一眼,沉浸在浮名中的她,身子慢慢的陷进淤泥里,直到永远也洗涤不掉,这一身的泥腥味。
樱花花瓣上的露珠,滴落在手心上,从如烟的往事中走出的桃源乡,心绪凄迷,愁眉紧锁。若能回当初,不会走今时路,一定要安稳的在小巷子里,相夫教子平静度日,想到此处,心头微痛,手扶着心口,对侍女言:“今日避门谢客,去神之鸟居的贫人巷子走走。”
“这恐怕不好,那些客人都是不惜千里,赶来一睹您的芳容。”侍女有言难说,语气便停顿许久,继续言:“更何况贫人巷杂乱,不是您如此高贵之人去的地方。”希望这番言语能打消桃源乡的念想。
桃源乡不语,望向窗外渐渐消散的薄雾,朦朦胧胧的樱花身影,在眼前越来越显得清晰。
正午,阳光变得温暖热情,将本身所有的热度送给人间,神之鸟居,两旁围绕的树木,被强烈的阳光晒得失去了水分,干瘪的枝叶往下垂去,而树干依旧挺拔不倒。
这样使人昏昏欲睡的正午,还是会有贵族女子,在此进香祈祷,二位身着白色和服、青色和服的贵族女子,手拿着香烛往外走,白色和服女子见对面走来的桃源乡,脸上挂着讥讽的笑。
“怎么了?”青色和服女子见白色和服女子脸色有些异常,便好心问道。
“妹妹呀,今天我们姐妹出门没有看黄历,竟然遇到了吉原巷的桃子。”语气尖酸,满脸的不情愿,好似桃源乡真的和她有怨恨似的。
青色和服女子显然没有见过桃源乡,便回头两次去看,这举动竟然被桃源乡身旁的侍女看见了,侍女狠狠瞪了两位女子一眼,心中颇为不满的想要与桃源乡述说。
这时的桃源根本不知此事,眼里正观望着,神之鸟居围墙后面,那里有好多无家可归的人,便倚墙搭起简易的帐篷,在此居住。心中不免对这些人起了怜悯之心,便开口好心问道:“这里发生了何事?有好多浪人在此地居住。”
“您还不知,前些日子,乡下发生水灾,导致许多人逃难这里。”侍女含糊的说着。
“既然遇到了,便那些钱来给他们吧。”见此情景,心中不免酸楚,好似自己亲身经历般,泪水在眼眶里含着。
不情愿的拿出钱财的侍女,用手拉了拉桃源乡的衣襟,这般示意她,不要多管闲事。
不曾理会侍女用心,我行我素的走到他们的周围,若是遇到一些可怜的孩提,便拿出自己便当盒子里点心,给予他们。
这样的情景被尚未离去的白青和服女子看在眼里,白色和服女子一脸讥讽,特意对身旁空气大声的说:“卑微的人,就是喜欢跟卑微的人在一起,不管在花前乡柳的名声多大,到最后还是卑微,只怪那些男子,被吉原巷的女子,迷住了眼睛。”
“你……”侍女听此言语,心中激起久违的怒火,便去理论,谁不曾想,话刚到嘴边就要说出去,竟然被桃源乡制止。
侍女心中甚不解,私下小声的说:“您何必忍耐她们呢?身处这样的身份也不是情愿的,更何况您没有做错事,那些终日围绕您身旁的恩客,那个不是被您好言相劝,从此回家一心侍奉妻女,再无踏烟柳花巷之心。”
摆了摆手,不愿在让侍女说下去,哪怕在多事与非,只不过是过眼的烟云,她要的不过是平静安逸的生活罢了。
当生命中最后一朵樱花,被东风吹散,带离天涯各处,桃源乡的一生也圆满的画上句号,对于漫长的历史来说,她是举无轻重的尘埃,对于那些曾因她美貌而痴迷的人来说,她不过是春天百花里的一朵,这样看似平静无波走过一生的她,到了最后所有人也会忘记,不过在离去的多年后,也因一件事情被后人写下笔墨,渊远流传。
她过世多年后的一日,有一路过的痴人,跪在她荒冢前,长哭不起,众人都不解,她这样一个卑微的女子,如何还让人记在心间呢?痴人对众人言,我若早些遇到这奇女子该多好,她真堪比神灵也?
众人听此又不解,都辩论。“你有和证据,说她堪比天上神呢?”痴人告之“打开棺木,便知道了。”
当棺木打开那一瞬间,棺木里空空无半具骸骨,唯有当日下葬时,头戴的一枝樱花,光鲜如今。